【Mikazu】听闻
//喜闻乐见的兄弟变情人 双向感情
//全文3k5 无差
“所以你们真的在一起了？”
米卡往碗里捞面条的手停顿在半空，回头看向庆怜。小孩刚下节目还未洗漱卸去的妆尚留在脸上，金色的刘海垂在耳畔。他左手拿着面条盘，右手举着叉子，满脸介于饿坏了想大快朵颐和憋坏了想一探究竟之间的表情。
米卡感觉到自己顶了一天的头发终于撑不住，也散落了一绺垂下来。他带着累坏了的松懈表情回答庆怜突如其来的问题:“当然，那又不是哄你的玩笑话。”
他转头接着捞面条，又听见庆怜大为震惊、咕咕哝哝地在背后说:“这不可能吧，你们都在一起多久了，一年？两年？”
米卡仰起头认真估算了一把，然后信誓旦旦道：“马上三年。”他回答之迅速和坦荡，好像说的不是他与和马队友变恋人，兄弟终成眷侣，在另外两个队友眼皮底下谈了三年恋爱，而是在说这面条煮得稀烂，一看就是和马的手艺。
庆怜声音陡然拔高：“什么时候开始的，我怎么压根没发现过。你们说的在一起是按照什么标准啊，对视摩擦火花吗？”
米卡卷起面条塞了满嘴，转身从堵在门口的庆怜旁边挤出去，含糊不清道：“没错，从对视摩擦火花开始。”
他端着面条走到客厅，把庆怜恼火又疑惑的声音落在身后。和马在节目上就不太舒服，回到家早早卧在了沙发上。米卡蹲在沙发旁，借着门口换鞋柜上的灯光端详和马。他阖着眼，睫羽密而纤长，鲜艳的唇彩下是苍白的本色。米卡刚刚蹲下他便察觉到，抖擞着睫毛睁开眼来。
他立刻笑起来，眼角有细细铺开的笑纹。他拿水汪汪的眼来看米卡，低声说：“我本来以为睁眼会是偶像剧的场景，你半跪在沙发边急切地抚摸我的额头。”他撑起头来懒洋洋地打量了一圈米卡、米卡手里的面条、米卡鼓如河豚的腮帮，笑容越来越大，一切不言而喻。
米卡伸手去拽平和马脖子下的靠枕，让他能舒服地躺回去，然后抗议道:“合着你回来的热水不是我倒的，你的靠枕被子不是我垫的。”他努力想了想那个学到的新词，“老夫老妻，讲究什么没用的浪漫。”
和马笑到倒回沙发，他在昏暗里忽扇着睫羽，眼睛又大又明亮。他将脸半埋在被子里，模糊的声音自棉花缝隙里闷闷地传出来:“这么快就成了老夫老妻，人真是不经老。”
米卡笑起来，伸手去拂开和马凌乱的额发。他的头发相当柔软，触在他手心里像一蓬细棉。他抚摸着和马的头发，不知为何生出了想与他相吻的冲动。尽管天时地利人都不和，他正端着半盘狼藉的晚饭，和马困倦地半闭着眼，鞋柜上的光线忽明忽暗，是拖了好久没修的结果。窗外既没有放着浪漫动人的情歌，也没有绽放日本夏夜的烟火。但他还是想亲吻和马。
他压下心里的悸动，转身拉开椅子坐到了沙发旁边，和马半梦半醒地眯起眼缝，声音含糊:“你好像给我陪床的护工，辛苦一天后在这狼吞虎咽吃晚饭。”
米卡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灰色衬衫，敞怀里露着半截白背心。他毫不在乎地蜷起腿、蹬住椅子，不客气道:“小少爷生病，我这不是应该的。”他觉察到不对，拉长音调，“这么快我就从拍偶像剧的情人变成了护工，真有你的。”
和马闷声笑起来，气势不大地抗议:“说了多少次，不要叫我小少爷。”他在被子里翻个身，声音愈发含糊，“你这面条煮得好香，我也想吃。”
他的声音无限低沉地垂落下去，慢慢变作平缓的呼吸声。药效上劲，他枕着米卡拿来的枕头，脸颊蜷在被子的一角里，呼吸绵长又平静。米卡默默地看着和马的脸，心满意足地想，枕的是我的枕头，盖的是我的被子。
尽管他们已是三年的情人，总有相拥而卧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时候。但他还是怀揣着这点小心思，让病中的和马能包裹在自己的气息里。他默默地想着，吞下最后一口晚饭，依旧不打算从这临时的病床前离开。
初来乍到时，他总对和马有先入为主的误解，他显赫的家世，他青涩又傲气的漂亮脸蛋，处处彰显着他或许是个难以相处的富家子弟。但米卡无论如何也不能想到，他们会成为如今的关系。正如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，和马凭借着自身的狡黠和聪敏，先一步从暧昧纠缠中抽身而出，骄傲又坦然地承认了感情。从此他们的关系豁然开朗，答案昭然若揭。
威廉早一步察觉，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。他并没有表现出厌倦或支持，平静一如往常地与他们相处。某一天的早上，他从和马的房间出来，与威廉在客厅撞个满怀。他第一次与和马过夜被威廉抓个正着，还未感到不好意思，便听见威廉音调平缓道:“不要担心。”
米卡自己听岔了，威廉慢条斯理道:“和马下周就要去上学，不要担心。”
米卡以为他在劝自己不要过于舍不得和马，便回答:“我会的。”
后来他看到了和马在哈佛的日常生活。和马高挑挺拔，立在形形色色的人中依旧夺目抢眼。这并非是米卡的情人滤镜，单看和马社交软件下的蜂拥盛况便可一探究竟。他开始从舍不得转至担忧，其间缘由不言而喻。
幸而他的忧虑没有持续多久，和马的联系一如往常的频繁。他总能看到和马拿明亮的欢快的眼睛来看他，满眼的欢喜都越洋过海，铺天盖地洒在米卡的身上。他还是那样骄傲又神采飞扬，对他的眷恋也浓如往常。
于是米卡亦开始心安理得地在社交平台上给他点赞评论，和马的回复也有种旁若无人的的坦荡直白。无心者以为只是兄弟间的调侃，有心者便知道是暧昧调情，自然退避三舍。
他终于明白了威廉所言为何。
庆怜的反应之迟钝让他们意料不到。小孩全心全意地认为米与和马兄弟情坚毅如磐石，天地可鉴。他不止一次撞见早上和马从米卡屋里出来，或是米卡从和马屋里出来，或许是二人态度太过坦然，以至于庆怜也满心觉得这是正常的事情，全然没想过为什么威廉不会早上从他的屋里出来。
于是威廉默许、庆怜迟钝，他与和马谈着恋爱，经历异地恋、异国恋，走过动荡不安的波折、熬过信任敏感的时期，兄弟成眷侣，此乃天下期待已久的好事。
然后和马回到了他的身边，就像漂洋过海的梦落到了他的掌心上。他在接和马回家的路上便忍不住嘴角的笑，笑意越来越夸张，令和马都忍不住来摸他的嘴角，直言再笑脸都要变宽了。到家时他们便在门口接吻，那吻热烈又狼狈，即将热火点燃干柴，生米做出熟饭，然后庆怜张大嘴巴，左脸写着世界以痛吻我，右脸写着人生大梦一场地出现在房间门口。米卡至今回忆起都觉得对不起庆怜，他二十岁出头的人生被画上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他们保持着诡异的心照不宣的沉默，直到一个礼拜后接到了四人团体久违的一场演出。他在换衣间偶遇了庆怜，庆怜抱着衣服，眼睛飞快地瞟着里面，活像帮派接头般问道:“和马在里面？”
和马自背后喊道:“米卡，这门锁怎么卡住了，来帮我看看。”
庆怜用强装镇定的神色猛拍了一把米卡的肩，然后关门飞闪而出，其间意味不说自懂，大概是不打扰你们，自便。
他们照旧完成了演出，久违的配合依旧默契，粉丝热情如潮，米卡在演出空隙侧头看到和马，他看起来很不舒服，但依旧满面的笑意。他在恍惚中想起了那一日的离别，那一年的深夜难眠，那三年的情潮温热。
演出完毕，回家的路上和马便昏昏欲睡，靠在他的肩膀恹恹地小憩。庆怜的眼神在他们之间飞转，最终露出了大彻大悟的、自我开导后的神色。
米卡给到家后便躺下的和马端来感冒药、盖好被子，回身去厨房煮了面条，庆怜终于忍不住走到了他的身后。
“所以你们真的在一起了？”
窗外暮色昏暗，东京的晚间难以看到夕阳，自他们的窗口探头看出去，满目高楼林立，森然遮盖天日。他们就在这样的地方慢慢过日子，做着默默无闻的职业，明明可以转头走去更好的人生，但最终还是相依为命，默默地等待着光明璀璨的日子到来。
和马翻了个身，在梦间小声呢喃。他呼吸绵长安稳，面容带着病中未退的潮红。米卡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的面庞，微微的烫手。他低头看着安然入睡的爱人，不觉眼眶潮湿。
他知道庆怜已默默地站在身后良久，但他还未想到以何种解释来面对他。于是他一遍遍地抚摸着和马柔软的额发，在愈发深沉的昏暗里沉默不语。
他听到庆怜终于开口:“你们好辛苦。”
米卡以为自己听错了，回头看来。庆怜靠在墙边，两手叉胸，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。但他的口气微微哽咽，他说:“你们一路走过来好辛苦，应该早点让我们知道。”
米卡感到眼睛酸涩，他努力用开朗的声音道:“其实威廉早就看出来了。”
庆怜瞪大眼睛:“What？！”小孩又恢复了往日的跳脱，“好哇，原来是只有我不知道，真有你们的。”
他很洒脱地甩甩头发，转身往房间走去，米卡听到他遥遥地懊恼道:“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，明明都三年了……”
米卡恍惚地想，原来已经这么久。他可以自信又坦荡地说出三年这个数字，却难以深想背后的经历。那么辛苦，那么漫长。
在一起三年前后，他们像经历了漫长的一辈子。曾有过夏日闷热雨夜里的肌肤之亲，亦有过落日高悬时突如其来的接吻。他们流浪在东京漫无边际的人潮间，也曾展梦怀念遥远的家乡。他思念夏威夷平阔的海潮，和马就笑笑说其实纽约与东京像孪生子。
和马慢慢睁开眼，带着模糊绵软的鼻音道:“几点了，天好黑。”他从被子里伸出湿热的手指来抓住米卡的手腕，摇晃了两下，慢慢道:“你哭了吗。”
米卡抽了下鼻子，很是不好意思地反手牵住和马的指尖，他带着浓重的鼻音说:“我给你留了晚饭，等会起来吃。”
和马笑起来，道:“我睡得好沉，好像梦见了很久以后的事情。睁眼来天已经黑了，但我知道你还没走，依旧在我身边。”他叹气，鼻音也变得模糊浓重，“梦里也很想你。”
光线昏暗，米卡心想，没有夏日的烟火，也无越洋的海风，并不浪漫动人。
但他还是带着泪，低下头吻上了他的爱人。
